文|劉心武
我的瑞典朋友倪爾思告訴我,他出生在瑞典北方,那里有奇險的山崖、蓊翳的森林、湍急的溪流;冬日大雪紛飛,銀裝素裹,晝短夜長,家里木屋燭臺高燃、灶孔殷紅。他童年的記憶里,烙印最深的,是夏日父親帶他去山林里打獵,打到野雉后,父親和他坐在山溪邊,以及冬日他靠在父親腿膝上,面對著閃動的光焰,父親始終沒有一句話,只是默默抽著大煙斗,父子二人就那么久久地在沉默中享受著天倫之樂……
倪爾思至今憶起當年情景,還心動神搖。他說他完全不記得父親說話的聲音,然而父子心靈的無言交流,卻一生一世回味不盡。
我對父親的追憶,與他很不相同,我們父子間常常娓娓談心,想起父親,隨著面容的浮現(xiàn),便有許多的話語響在心里;但我的人生途程中,也有沉默交流的體驗,那確是別有一種厚味。
我有一個朋友,多年在廣播電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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