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書摘
1) 革命究竟在哪里進行著呢?至少在我們身邊,舊道德仍舊毫無改變,還在攔住我們的去路。大海表面的波濤好像在翻滾,但大海底下的海水,別說革命,連動也不動一下,靜悄悄地躺著,假裝睡著了。
2)相互欺騙,卻又令人驚奇地不受到任何傷害,甚至于就好像沒有察覺到彼此在欺騙似的,這種不加掩飾從而顯得清冽、霍達的互不信任的例子,在人類生活中比比皆是。
3) 我偽裝成騙子,人們就說我是個騙子。我充闊,人人以為我是闊佬。我故作冷淡,人人說我是個無情的家伙。然而,當我真的痛苦萬分,不由得呻吟時,人人卻認為我在無病呻吟。我想和那些不愿受人尊敬的人同行。不過,那么好的人可不愿與我為伍。
4) 我假裝說謊,大家就說我說謊,我顯出一副有錢人的樣子,大家就說我有錢,我假裝冷漠,大家就說我是冷淡的人,可是,我真的很痛苦,大家都說我假裝痛苦。
5)所謂的幸福感,難道不是像沉默在悲哀的河流底下微微閃耀著的沙金一樣的東西嗎?
6)人完全不同于其他動物的是什么?語言、智慧、思考和社會秩序嗎?所有這些在不同程度上其他動物也都有吧?說不定還有信仰哩。人吹噓自己是萬物之靈,但他和其他動物好像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不同似的?可是,媽媽,我倒發(fā)現(xiàn)有一點是不同的,您不知道吧?有一樣東西是其他動物絕對沒有而只有人才有的。那就是人有秘密事兒!
7) 對人感到過分恐懼的人,反倒更加迫切地希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更可怕的妖怪;越是容易對事物感到膽怯的神經(jīng)質的人,就越是渴望暴風雨降臨得更加猛烈……啊,這一群畫家被妖怪所傷害所恫嚇,以致于最終相信了幻影,在白晝的自然之中栩栩如生地目睹了妖怪的所在。而且,她們并沒有使用“滑稽的逗笑”來掩飾自身的恐懼,而是致力于原封不動表現(xiàn)自己所見。正如竹一說的,他們勇敢地描繪出“妖怪的自畫像”。原來,在這里竟然存在著未來的我的同伴,這使我興奮得熱淚盈眶。
8) 當一個人明白自己活著的時候絕對無法擁有幸福和榮耀時,他會怎么想?努力這種東西只會成為饑餓這頭野獸的餌料。痛苦的人太多了,你覺得我只是在無病呻吟嗎?
9) 所謂“寸善齒魔”真是一點不假,如果得到了一寸的幸福,必然會有一尺的魔物伴隨其后。
10) 可怕的是我真切預感自己的生命將在這樣的日常生活中如芭蕉葉不落而腐爛一樣,站立著而自行腐爛下去。實在忍無可忍。
11) 有一個說法叫做“見不得人的人”,它指的是那些人世間悲慘的敗北者、背德者,我覺得自己打一出生就是一個“見不得人的人”,所以一旦遇到那些被世人斥之為“見不得人的人”,我的心就不由分說地變得善良溫柔了。而且我的“溫柔”足以使我自己也如癡如醉。
12)管他是不是人面獸心。我們只要活著就行了。
13)我假裝說謊,別人就說我說謊;我假裝冷淡,別人就說我冷淡:可是我真的很痛苦,別人卻說我假裝痛苦。
14)我一向對自己的言行沒有自信,因此只好將獨自一人的懊惱深藏在胸中的小盒子里,將精神上的憂郁和敏感密閉起來,偽裝成天真無邪的樂天外表,使自己一步一步徹底變成一個滑稽可笑的畸形人。
15) 在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就是犧牲者。
16)我們是為了愛與革命而誕生到這個世界來的。
02、思考與問題
1,關于日本社會背景
二戰(zhàn)后,受到戰(zhàn)后與改革的沖擊,名門貴族開始瓦解。
同時日本國內(nèi)各種新思想泛濫,人們的信仰和價值觀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無數(shù)民眾如同大海上失去方向的船只,變得迷茫、不知所措、空虛且不安。
小說中的姐姐和子、弟弟直治、他們的母親代表了二戰(zhàn)后沒落貴族,同時代表舊道德,貴族的衰落也是舊秩序,舊精神的衰落,而作家上原則代表了廣大普通百姓。
2,和子所謂的革命是真正的革命嗎
和子愛上有婦之夫,自顧自地陷入了愛戀,不斷地給上原寫信,,但上原一封也沒有回復過
但在和子的心里,這樣有些“畸形的愛戀”是一種對舊傳統(tǒng)道德的反叛,并且決定她要反抗到底,甚至將這稱為革命,即使舊道德束縛人的思想,但是和子用突破現(xiàn)代人的道德底線的方式是否可以稱為革命。
3,直治的死是否值得同情
全書中直治這個角色是最復雜的,他不孝順母親、不體諒姐姐、喜歡花天酒地、整日醉生夢死,但讀完他的書信和遺書之后,又令人不免心生同情。
在當時,失去經(jīng)濟來源以及社會批判的雙重壓力下,走向沒落的貴族階級,不得不根據(jù)當前形勢作出必要的選擇,要么選擇接納戰(zhàn)后的新價值觀,成為隨波逐流的廣大民眾中的一份子;要么就對抗主流思想,堅持自己的價值觀和完整性。
姐姐和子毫不拖泥帶水地選擇了后者,堅定地為她所謂的“愛和革命”而活。
而弟弟直治則是在這兩種選擇的夾縫中生存,直治身為貴族,家族沒落是不爭的事實,在社會上,他的身份無法再被認可,為了不被社會排擠和孤立,他跌跌撞撞地嘗試融入平民世界,融入社會新的、主流的價值觀,但他敏銳地察覺,所謂的新思想和新價值觀,是換湯不換藥,終其根本,背后隱藏的還是一種利己主義,這讓他無比失望,于是陷入深深的掙扎與困惑。
直治也曾經(jīng)反抗過,但是太過拖泥帶水,不如姐姐和子反抗的那么徹底,和子的價值觀完全是個人的價值觀,和子不在乎,甚至無視社會、眾人對她的看法,也不尋求所謂的集體歸屬感,她對自己要走的路、堅持的信仰如同巖石一般堅固。
而直治不一樣,他在乎社會、他人對自己的看法,他一方面想要保持精神上的高貴和特立獨行、一方面又想要獲得平民的友誼和理解,所以在反抗的過程中,他無法像姐姐和子那樣輕裝上路,他的身上有兩條腳鏈,無論抬起哪只腳,他都無法走遠,這兩條腳鏈成為了他的桎梏,成為了他無法沖破自我的枷鎖。
直治在姐姐去東京和上原見面的時候,選擇了自殺,最終在遺書上留下“我是貴族”的宣言,他無法在現(xiàn)實生活中勇敢地堅持真實的自我,顯得有些懦弱;但他又以無比決絕的方式來宣示他是一個精神上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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