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長年住在姥姥家,我就成了家里最大的孩子。當我記事兒的時候,學過幾年木匠的爹爹給我做了一個冰車。冰車的做法很簡單,就是刨兩根長約兩尺、邊長兩寸左右的木方。為了方便地越過冰面上的障礙,前部下方要各削一個斜面。把兩根木方以一尺的距離平行地放在地上,然后在上面密密地釘上木板,一個冰車就做成了。
爹爹把冰車的前部栓上麻繩,一有閑暇便拉著我在冰面上使勁地跑。我盤腿坐在冰車上,雙手牢牢抓住前面的兩根繩,感覺十分地舒服和快樂。再長大一點兒,爹爹又做了兩根釬子,讓我自己坐在冰車上,雙手握住釬子,把嵌有鐵釘?shù)募獠看猎诒嫔希傧蚯坝昧Γ苿颖嚥煌5厍靶。冰車玩累了,就跳下來抽冰猴,運動帶來的是刺激和熱量,讓孩童們永不疲倦,永不厭倦。
年齡再大點兒,到了上學的年齡以后,冰車不玩了,因為它長得太矮,不具備越野功能。這時候我們便玩起了爬犁。
爬犁和冰車的原理是一樣的,只是它比冰車要粗壯得多,而且安裝了脫離地面一尺高的立柱。所以人坐爬犁,一是輕易不會碰到地面受傷,二是可以在冰上雪上都能行進自如,三是可以克服小的障礙。如果把冰車比做小轎車,爬犁簡直就是大越野。
每到積雪把地面全部覆蓋之后,我們一群小伙伴便每人拉著自家的爬犁,到村西北的一條山路上去飚。
之所以選擇這條路做雪道,因為它有一里地長,坡度不太大。更過癮的,是雪道的最下方路的拐彎處有一個一米高的小懸崖。因為有它,爬犁在速度最快的時候會順勢而下,要飛出兩米左右才重新平穩(wěn)地落到地面上。
我們比賽的方法是每兩條爬犁同時下滑,先從懸崖上落到地面的獲勝,勝者再和下一個選手競爭。沒有什么獎勵,但大家玩得認真投入,因為熱情就在這游戲本身。 沒有保護措施,又有幾十邁的速度,難免有危險發(fā)生。
由于滑的時間長了,懸崖上面的雪都被蹭到了下方,露出了雪下的凍土來。有一次,由于不知道這個情況,我便象往常一樣向下滑行,結果在露土的地方,爬犁突然遇到強大的阻力停住了,我卻自己射到了懸崖下面。手先著地,蹭掉一大塊皮,血乎乎外涌。冬天受傷不疼。從棉衣服里拽出一塊棉花止住血,比賽繼續(xù)。 沒有冰車和爬犁的時候,照樣可以體驗冰雪的樂趣。
拽一梱蒿草,墊在屁股下面,從高坡上向下滑,是最簡單面愜意的玩法兒。由于蒿草摩擦力大,要選陡坡玩,因而也同樣有危險。記得一位來自長春的五七戰(zhàn)士的女兒見農(nóng)村孩子玩得起勁,便也來嘗試,結果因為操作不當而被草棍傷了眼睛,長大后還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沒有冰雪的體驗,就不是東北農(nóng)家長大的孩子。冰雪中的活動充滿危險,也同樣富于誘惑,它讓人從小就體驗到在付出了努力和代價后充溢著自信和自豪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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