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崩潰的理由,在你看來都很小題大做吧。“有些標(biāo)簽,是不能隨便亂貼的,有些事,也不是只有你知我知。”藺初最新的朋友圈,寫了這么一句話,沒多久評論區(qū)就炸了,視線穿過許多句無關(guān)痛癢的安慰,最終定格在那一句“怎么了”上。很普通的一句詢問,卻因詢問主人的特殊而在一堆文字中顯得鶴立雞群。
藺初目光如炬,盯著那句話前熟悉的頭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她退出微信,全然沒有回復(fù)的意思。
天邊一架飛機(jī)飛來,穿過云層后很快不見。
藺初盯著那片云,想起了前一天從男友手機(jī)無意中看到的短信,膈應(yīng)得很。
昨天,她跟男友約會,中途有短信進(jìn)來,是一位朋友,很急,短信內(nèi)容是讓她趕緊上一下微信。可她的手機(jī)最后一點電已然耗盡,還未來得及打開微信,屏幕驀地一暗,自動關(guān)機(jī)了。
她問男友借手機(jī),男友剛站起身要去小解,猶豫了一下,才把手機(jī)遞過來。她打開微信準(zhǔn)備退出重新登錄她自己的賬號,這時,一條新短信進(jìn)來,是一個沒備注的號碼,那頭男友邊走邊回頭,好像很不放心,這頭藺初已經(jīng)看到了:你還沒考慮清楚嗎?藺初太玻璃心,你們在一起不適合。
藺初看完后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是勸分啊,對方似乎對她“了如指掌”,連玻璃心的標(biāo)簽都貼上了。
這人是誰?她往上翻了翻信息記錄,越翻眼神越冷,對話內(nèi)容曖昧不說,還有男友對她的吐槽,以及對方的打小報告加煽風(fēng)點火,原來是她!藺初的視線最終定格在男友對對方的稱呼上:安然。
藺初不動聲色地退出登陸,登了自己的賬號,剛回復(fù)完朋友消息,男友回來了。
“走吧,我朋友找我有點事,我需要回家用電腦處理一下。”藺初退出登陸,把手機(jī)遞回去,笑著對男友說。
男友看了一眼手機(jī),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遂隱隱松了一口氣,藺初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更冷了,卻不打算此刻發(fā)作,有些事,絕不能這么糊里糊涂,她打算親自查個清楚。
想到這,她先行一步,攔了一輛車,裝出一副很緊急所以抱歉先撤了的樣子,坐上車,絕塵而去。
02
藺初跟安然,算不上陌生,初中同過班,還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加入過同一個社團(tuán),但也算不上熟,因為兩人還有一點小過節(jié),仿佛天生不對盤。
大二時,為了歡迎新生入學(xué),社團(tuán)的宣傳講座需要一個主講人,安然毛遂自薦,可社團(tuán)部長更看好藺初,遂把機(jī)會給了藺初,自此,安然看到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各種擠兌,藺初性子再綿軟也有三分氣,于是當(dāng)時兩人鬧得很是不愉快,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只是藺初實在沒想到,安然竟然會跟自己的男友有曖昧之情。
這兩個人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她都不知道,她只在男友面前提過一次安然與她之間的糾紛,按理說這事早就過了。
不過,她倒是記起一件事,最近一段時間,男友對她,態(tài)度冷淡了很多,她只當(dāng)是工作壓力大,可當(dāng)她休假去男友上班的地方找他,本來是個驚喜,沒想到男友并不怎么開心,反而怪她不懂事,打擾到他工作。
藺初既委屈又氣憤,盯著男友的眼睛,懷疑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才嫌我煩?”
當(dāng)時男友嘆了口氣,給了她一個擁抱,邊道歉邊安撫她,說忙過那一陣就好了。
然后她就信了,稀里糊涂地回去,一副懂事體貼得不得了的樣子。
藺初想到這,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以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看來卻處處是破綻。
什么忙,都是借口吧,喜歡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喜歡了,多看一眼都覺得煩吧,好心情好脾氣以及溫文爾雅的一面,換了目標(biāo)展示了吧。
想想那些短信,多么膈應(yīng)。
安然挑撥一句,說什么藺初有點小心眼,她是不是經(jīng)常疑神疑鬼啊,他倒好,跟著附和。
安然發(fā)來一句:藺初是不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得啊,在初中跟她同班時她就這樣啦,開個玩笑都要較真,你真的了解她嗎?
男友回了什么,嗯,他回了句:是啊,一言不合就委屈地看著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安然再發(fā):她這么玻璃心,你總要讓著她,不累嗎?我都心疼你了。
……
藺初冷笑,突然有點犯惡心,因為一點過節(jié),就來挑撥別人分手,她真的是把安然想得過于善良了。
安然說藺初開不得玩笑,很較真,藺初只想一桶涼水潑過去,叫她清醒清醒。
初中的時候,大家都還小,不知道感情是何物,卻又因青春期的悸動,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隨意地把某個男生與某個女生聯(lián)系起來,一談?wù),常常帶著某些曖昧的色彩,傳多了,大家都?dāng)真了,至于當(dāng)事人怎么想,沒有人在意,而真相是什么,也沒有人想知道。
藺初與坐在她前面的男生就被同學(xué)們傳過緋聞。
誰也不知道,藺初內(nèi)心有多么壓抑,每次那個男同學(xué)經(jīng)過她身邊時,身后總有一群人在起哄,擠眉弄眼,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她又羞又惱,怒瞪那群人,斥道:“瞎起哄些什么,我跟他之間,什么事也沒有。”
熟料,安然直接站出來,看著她說:“沒有就沒有,這么大聲干嘛,心虛啊。”
“你!”藺初氣得發(fā)抖,“我有什么好心虛的,清者自清,煩請你們以后別亂拿別人開玩笑。”
氣氛瞬間冷下來,本來嘻嘻鬧鬧的走廊,瞬間安靜下來,場面頗有些劍拔弩張。
見了鬼的,反倒是一向不怎么理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班長見氣氛不對,這才放下手中的筆記,過來拉著藺初的衣袖,熟料,藺初一把甩開,黑著臉斥道:“有話好好說。”
班長干笑兩聲,“藺初,她們也是閑的,亂開玩笑,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
藺初冷笑,剛想說話,安然就搶先開口道:“就是,學(xué)習(xí)已經(jīng)這么無趣了,開個玩笑而已,干嘛這么當(dāng)真。”
藺初扭頭,盯著安然,“所以你是說,是我不該當(dāng)真?”
到底年紀(jì)小,安然不敢看她,撇過臉,說:“藺初,你能別這么小心眼嗎?”
藺初氣樂了,都是第一次做人,憑什么她就要原諒別人過分的玩笑?
有些人,開玩笑沒個把門,惹得別人不開心還不自知,瞧見別人黑了臉后,為了撇清干系,反倒打一耙,怪別人開不起玩笑。
要不是場合不對,藺初真的想替安然以及那些一同起哄的人鼓個掌。
“不就是開個玩笑嗎?你為什么要上綱上線,動輒就說別人踩到了你的底線?大家都是同學(xué),這么較真,你這心怎么就跟玻璃一樣……”
“是嗎?”藺初打斷,“推己及人呢,你愿意嗎?”藺初看著圍觀的同學(xué),正色道:“我不是開不起玩笑,我只是受不了有些人拿著玩笑當(dāng)令箭,說的話一寸寸地扎進(jìn)別人的心還要別人配合她大笑幾聲。
我也從來不說別人玻璃心。知道為什么嗎?
不是因為我有多體貼多善解人意,而是我知道,既然不能感同身受,只能報之以溫柔。”
……
這才是真相。
不是藺初開不起玩笑,因為不是什么都可以拿來開玩笑。
這段往事,其實一直潛藏在藺初記憶深處,她仍然無解,年少的自己哪來的勇氣,敢正面對抗流言蜚語,在那樣一個孤立無援的午后走廊,用如斯稚嫩的嗓音說出那般擲地有聲的言論。
想到安然,藺初忽然想笑,何必呢,為了破壞別人感情甚至不惜添油加醋抹黑別人,就算真的破壞了,又能怎樣?
不過是掉幾滴眼淚,再傷心也有走出來的一天,本來就沒有誰離開了誰活不下去了,只恨自己識人不清罷了。
可是安然,你也沒有贏,你算計不了人心,想看她被甩的時候有多痛多狼狽是嗎?
可惜了。
藺初打開朋友圈,編輯了那條文字:有些標(biāo)簽,是不能隨便亂貼的,有些事,也不是只有你知我知。
等到晚上十一點多,藺初發(fā)了條消息給男友,不,應(yīng)該是前男友:分手吧。
03
從一開始藺初就不打算撕逼,也不打算挽留,更不打算原諒。
她憤怒過,安然憑什么說自己玻璃心,可后來,自己也琢磨明白了。世間很多事都這樣,很多人,都用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去衡量別人,自己堅強,就看不慣別人脆弱,自己承受得起,就理所當(dāng)然地覺得別人也承受得起。
就像小時候,很努力很努力復(fù)習(xí)了還是考砸了然后被長輩罵到哭一樣,長輩總是說:“考得這么差還有臉哭。”可是那些只會訓(xùn)斥的大人壓根不會知道自己的責(zé)罵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考試考差了,最難過的就是孩子自己,如果努力了就可以變得優(yōu)秀,誰又愿意一直墊底?所以這么難過了還被如此苛責(zé)為什么不能哭?
藺初忽然想起和前男友相處的一個場景。
有一次因為受同事的牽連,挨了老板的批評,還被扣了獎金,她心情很不好,去找他,吐槽那位同事沒擔(dān)當(dāng),自己做事不認(rèn)真連累別人也就算了,事后一句道歉都沒有。
前男友卻漫不經(jīng)心地說:“同事一場,這么小的事,干嘛這么小題大做,你就不能大度點?”
她愣住了,那一刻,他的話仿若有刺,扎向她疲憊不堪的靈魂。
她張了張嘴,心里難受得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突然問她,你為什么哭。
她一怔,伸手一抹,原來心里悲苦,眼角就會有淚。
狼狽無處遁形。
捂著臉,遮住通紅的眼眶,一言不發(fā),她掉頭就走。
“喂,”他在背后喊,“是我又說錯話了嗎?那我道歉。”
“沒有沒有。”她在心里回答,左手卻高高舉起,揮了兩下,是否定,也是道別。
他沒有追上來,而是一臉茫然,對著空氣嘀咕了一句:“搞什么,又是這樣,莫名其妙走掉。”
那天藺初走遠(yuǎn)了,才敢回頭,看著他所在的方向,以往他都會追上來,那一次他沒有,不知為何,她慶幸他沒有追過來。
口袋里的手機(jī)震動了兩下。
她打開,瞧見他發(fā)來的短信,“不知道你在崩潰什么,如果是我哪句話不對惹哭了你,你可不可以直接跟我講,不要總是莫名其妙地走掉。”
她手指飛快地打出一行字:“我每次崩潰的理由,都讓你覺得小題大做吧。”
“就因為我沒跟你一起吐槽,你不至于就生氣了吧。”那頭回復(fù)的極快。
“是啊。”
“一定要這樣嗎?”
“可能吧。”
“你果真是個玻璃心啊。”
“你說是就是吧。”
……
藺初怎么想也記不清當(dāng)時不歡而散的他們是怎么和好的,可她此刻回頭看,卻看透了許多。
就算沒有安然的刻意破壞,她跟他,大概也走不遠(yuǎn)。
曾經(jīng)有個朋友對藺初說:“來學(xué)校兩年了,我想讓我男朋友帶我去逛逛這座城市最繁華的街道,可他總是說沒什么好逛的,還浪費錢,終于有一天我對他說分手了。他說,就因為沒答應(yīng)帶我去玩這點小事就說分手,至于嗎?至于!”
藺初想,哪里是朋友在小題大做,分明是日積月累的失望,攢夠了就離開罷了。
有些時候,痛不在自己身上,也別覺得是別人過分計較。
對你來說只是輕飄飄的一個玩笑,你怎么知道在別人那里,會不會就是最后一根壓人的稻草?
所以報之以溫柔吧,在了解事實以前,別覺得別人每次崩潰的理由,都像小題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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